学孤僻鬼蔡康永的穿衣经

　　周日中午12点出现在采访室里的蔡康永，神情看上去略带疲惫。头发早已做好拉风的造型，血红色牛仔裤，身上穿的印有鸟形图案的黑色T恤正是他新系列中的一款，他称它为“长腿先生”。此时此刻，海量的粉丝正把浦东正大广场一家名为“XXDD星星的店”的商铺围堵得水泄不通。

　　身处热闹娱乐圈的蔡康永常爱打笑自己是个孤僻鬼，因为孤僻鬼容易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想很多，所以常常能够洞察到别人不禁意流露出来的小落寞。而寂寞也正是孤僻鬼最喜爱的话题。T恤设计到了他手中，他自然就用自己最擅长的文字为每件衣服赋予意义：“看似复杂的人生里，其实好多自己藏在里面，每段都有不同的记忆。”又比如说：“在你根本不知道我存在的情况下，我其实已经从头到尾、完整的、爱过你十遍了……”聪明的蔡康永比谁都清楚，信仰才是这个星球上最受欢迎的畅销品。

　　蔡康永总是有太多话要说。他写书、主持节目晚会、做演讲、当嘉宾……当然，这些统统还不够。年初他刚刚用自己设计的高跟鞋品牌CAI，与都市人探讨爱情心经，年末他又带来了全新的黑鸟系列T 恤设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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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B=《外滩画报》

　　C＝蔡康永

　　“孤僻鬼”黑鸟先生与时尚设计

　　B：跟我们介绍一下黑鸟先生系列吧。

　　C：差不多有20多款。最早我帮黑鸟编了它的人生故事，它从哪里来，经历过哪些事情，怎么交到朋友，慢慢就有了一些想象中的个性。我拿这些故事和别人说，渐渐就觉得黑鸟好像有很多事情可以做，就变出些样子来了。

　　B：这个卡通形象会不会有你的影子？

　　C：身上这件长腿先生就很好笑。有人说是不是你腿很短，羡慕长腿的人所以才做了长腿先生出来？我觉得人买衣服本来就是在买他自己没有的东西，总想着穿上之后样子就会变成他期望中自己的样子。所以从这个角度可以部分解释我对黑鸟先生的想法。近看这只黑鸟，它和一般的玩偶动物不一样，一般的眼睛都很大，表情很明确。但黑鸟却是乌漆抹黑的一砣，看不出来它在想什么。这也是当初我会用黑鸟来搭配主持人造型的原因，如果它瞪着两只大眼，来宾就会受到干扰，因为除了主持人之外还有眼睛盯着。它模糊的存在，可以融入背景中，这恰好给了我空间去赋予它个性和人生故事，把我自己不能讲的事情塞到它的故事中去。这次有一个系列很有趣，就是黑鸟永远在那里静止不动地想不同的事情，第一件事情就是“so happy”，没人知道它为什么开心，但它就站在那里开心着。黑鸟有很多我想表达却又不能在电视上面说的东西，荒谬的冷酷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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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B：作为主持人你要调动气氛，要说很多话，那黑鸟是否代表你人格中的另一部分，那种比较内敛，有点害羞或寂寞的孤僻的个性？

　　C：前两天我看到小S的微博在说，不想出去玩就不用去，不必害怕被议论或是孤立。这样的情况有时发生在我身上，我像个孤僻鬼。但是别人聚会很开心，不会花超过10分钟时间讨论你的事情。所以就依照自己意思做好了，不用强迫自己，不用觉得自己那么重要。

　　B：你今年开始设计高跟鞋，现在又设计衣服。这个转变是怎么来的？

　　C：其实衣服比鞋子更早进入我的视野。鞋子是因为正好有机会，现在不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。鞋子比T恤要困难，程序复杂，所以先克服高跟鞋再做衣服，抓狂的机率会比较小。先克服难题是我的工作习惯。

　　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，高跟鞋常常面临不可以发挥想象力的限制，太疯狂的设计会把穿的人整死，不能做。但T恤自由度很大，很可怕的也不会出人命。20件疯狂的T恤一定有20个疯狂的人来买，但换作高跟鞋可能就会滞销。另外T面积大，可以更多放上我想要表达的东西。

　　B:你认为奢侈意味着什么？

　　C:人生是“过瘾”跟“幸福”比较重要。

　　B:时尚最吸引你的点在哪里？有没有过特别难忘的时装时刻？

　　C:时尚最迷人的一面，不在于趋势、流行色彩之类，而是那些创意的人，他们不甘心衣服只是衣服，甚至期望让衣服去驾驭人，就像Lady Gaga，已经将身体当成是展示的舞台，将创意发挥到极致。这才是动人的部分，其实最终的结果并不那么重要。

　　B:你最喜欢的购物场所是？

　　C:书店、购物网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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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最爱黑色、多口袋、军装风

　　B：平时装扮的主意都是你自己的吗？

　　C：如果不是以我为主的，比如给嘉宾颁奖这类，我就会完全交给造型师做一个像样的造型。但如果是我主持金马奖、康熙，这种就是我的场子，我会希望我的性格弥漫在整个空间中，就会去主导设计。

　　B：所以我们可以用“奇装异服”来形容你的风格吧？

　　C：当然！

　　B：那在你还没进入娱乐圈之前，比如当年还在读书时，就是这样穿的吗？

　　有，我以前就穿得很古怪。其实我孤僻鬼的个性在念书时就比较明确了，我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，从来不管人家的眼光。那时我就穿彩色的裤子，在加州大学时我留过很长的头发，每天戴皮头箍上学。白种人同学第一次碰到我时搞不清楚我是什么种族，就问我，你是印第安人吗？我说我是台湾来的，他们就觉得我很好玩。反而是工作后穿着就乏味了很多，变得没有动力再继续做这件事。我相信Lady Gaga回家后肯定就想穿T恤短裤睡觉，不会再打扮成那个样子，因为那已经变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。

　　B：你最偏好的单品，或者说衣橱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单品是什么？

　　C：黑色是最见的，因为我希望在出入机场时尽量不要打扰到别人，网友说我总是穿着间谍服出现。一定选黑色，而且要有大口袋的，我非常喜欢口袋。另外我非常喜欢军装风，如果你注意到我典礼里的衣服，不管是什么款式一定会有一些军装的线条。可能是因为我的身材本来就不是模特那样，如果衣服线条太柔软就不行。所以偏好就是黑色、多口袋、军装风。最近我也常穿长统靴，其实也是军装的一部分。

　　必备的单品还一定有帽子。我的第一个外景是一个叫《娱乐都市》的节目，那时造型师常发现我汗流满面，把妆都弄花掉，所以就开始帮我绑头巾戴帽子，这样汗都包裹在里面，脸上不会出汗，就可以顺利主持完一期节目。慢慢就就衍生为了一个习惯。后来在棚内主持我也开始戴大量奇怪的帽子，曾经节目上有人送给我一顶大便造型的帽子，我非常高兴，就把它戴在了头上。

　　B：哪种款式你绝对不会穿？

　　C：展现肌肉的绝对不会穿，比如篮球背心这种。我最近在康熙开始穿短裤，就是英国学生风那种。这令观众十分惊讶，因为他们终于可以看到我的膝盖长成什么样子，这是它们八年来第一次出现在银幕上。

　　B：哪些是你比较偏爱的时装设计师？

　　C：有一个我喜欢但一直穿不了的，就是Vivienne Westwood。她的衣服非常要求身体的线条，矮个子没肌肉的男人常常穿不了，因为她喜欢要勒胸勒腰做出来好像去骑马的样子，我穿不上。以前常穿的两个设计师，很妙的就是现在他们的风格都改变了。一个是Thierry Mugler，他早期男装非常偏军装风，制服上有肩章有徽章，我的衣橱里有很多他早年的作品。后来他就去做舞台装了，最近听说他又回来做衣服，但是已经不再做我喜欢的军装风了。另外一个是比利时的Dries Van Noten，有一阵子他老是做像医院里那种大夫穿的白衣服，我也很喜欢，但他最近也变柔软了，变得比较正常。所以两个我喜欢的设计师都不再做我爱穿的衣服了，但我应该会继续去寻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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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年老不是一件有趣的事

　　B:去过的城市中，最喜欢的是？

　　C: 京都、伦敦。

　　B:最近爱看的书籍是？

　　C:《追缉国家宝藏》，讲国家探员侦查西方各美术馆被偷的艺术品的盗卖过程。

　　《订克溪畔的朝圣者》，一位生物学家观察大自然野性的体悟。

　　《征服世界是不可能的》，讲日本动漫中所有魔王的专业设定。

　　B:有没有什么奉行的格言之类的？

　　C:我这辈子都遵守一个规则，不要把自己放在某一个族群里生活。人在娱乐圈，不要因为别人都做这种事，就做这种事；你在30岁，不要因为别人都做这种事，就做这种事。你是30岁，你可以把自己当成17岁的人来生活，也可把自己当成80岁的人来生活。

　　B：你出生于1962年，马上就要50岁了。你觉得年老对你意味着什么？

　　C：就一点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啊！英文里面说“Aging gracefully”，优雅地老去，我觉得这句话绝对不可能。虽然身边有些朋友可以做到，可是我觉得他们只是非常厉害，可以撑住这个场面而已。我认为aging这个事情就是兵败如山倒，你到了某一个年龄，就“哗”地长城整个倒掉。

　　B：那你会因此感到害怕吗？

　　C：所以你要把人生结束看作是一件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情，才会比较好。我知道大多数人都会把死亡看成是掌握在命运的手中，那就会很可怕。如果命运让你活到100或150岁呢？那你就会老到整个都失去控制。所以如果你对死亡比较放心就好一些，看我微博的人都会知道，我常常觉得死亡是蛮好的事情。

　　B：但年老和死亡还是不太一样。

　　C： Aging就是aging，往下走不会忽然又飞起来。我是这个态度，先培养自己对死亡的放松态度，这样就会对变老这个事情稍微放松一点。

　　B:你觉得自己所拥有的最大财富是？

　　C:幸福感。